我喜欢看书，我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图书馆。我的记性也很好，看过的书我都能记得他们的位置。 　　 我就是从书上第一次知道莫比乌斯环的。当时还年幼的我兴冲冲地拿着书跑出了图书馆，后来图书管理员找来，父亲才知道我拿了图书馆的书。 　　 “和她真像，一兴头上来就什么都忘了。”说这个话的时候，他的眼里是当时的我看不明白的悲伤。 　　 我知道他在说谁，是我的母亲。说实在的，我不记得我的母亲了。所有关于我母亲的事情，我都是从他的口中听到，然后零零碎碎的拼起来。 　　 我还了书，给人家赔礼道歉以后，我看到父亲拿着纸条做的莫比乌斯环发呆，旁边放着一个空相框。 　　 我拿着莫比乌斯环，兴冲冲地用笔画线，绕来绕去，最后连接到了一起。我为这神奇的发现雀跃不已，父亲被我的欢笑惊醒，看着我笑了起来。 　　 “要是■■还在的话，笑得可能比你还欢吧。” 　　 那应该是一个名字，可后来我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来它的具体发音。 　　 父亲说完这话停了半晌又说：“你本来有个妹妹的。” 　　 “有吗？”年幼的我疑惑道，“我怎么不记得了呀？” 　　 “不记得好。”父亲回答的时候收起了脸上的笑容。 　　 后来我逐渐长大，于是父亲开始逐渐把诊所的事情交给我。先是最基本的取药，然后是看病，然后是用药。我逐渐成为一名像样的医生，镇上的人也开始请我去看病。 　　 “扶桑。”他有一天突然喊我，在这之前他从未单独喊我的名字。 　　 我收起手上的钢笔，“爸，怎么了？” 　　 他看着虚空，“你记得你小时候我跟你说过你有个妹妹的事情吗？” 　　 “……我记得，爸。怎么了，突然又说这个？” 　　 “扶桑啊，你妹妹是个好孩子。就是好奇心太重了。你七岁的时候，你妈妈要去看情况。” 　　 记忆逐渐复苏，“附子她……” 　　 “你的记性……果然和你妈妈一样。附子那时候还没出生呢。” 　　 吵嚷的人群，躺在担架上的人，议论的声音，惊恐的眼神。 　　 “九罗说她活不了多久了。” 　　 所以你就。 　　 “为了不扩散，她只能死。” 　　 连带着附子。 　　 “后来九罗才告诉我，实际上她还有救。他只是为了实验假说的可行性。” 　　 他看向我身边的虚空，就好像那里有人一样。 　　 “附子，照顾好你哥哥。长期循环要开始了，你哥哥不能死。” 　　 镇外的无名碑又多了一个，今后也会一直多下去。然后它们会在某个时刻重新清零，那是长期循环结束的征兆。死掉的人不会再回来，但他们将永远安息。 　　 我合上手中的书。 　　 我记得所有图书的位置，我记得所有墓碑的位置，我记得所有人死去的位置，我记得所有人复生的位置。所以我不能死。 　　 诊所里是绝对安全的，这是我们的父母给我们留下的避难所，也是最后的手段。